巨大的雪原,雪又深又黏,一腳插進去底下全是溢滿碎冰的水窪。(陳德政攝影,新經典文化提供)
巨大的雪原,雪又深又黏,一腳插進去底下全是溢滿碎冰的水窪。(陳德政攝影,新經典文化提供)
陳德政在《神在的地方》中寫下對國際登山家與雪巴民族的近距離觀察,以及人類從探索荒野到征服高峰的過程。(郭吉銓攝)
陳德政在《神在的地方》中寫下對國際登山家與雪巴民族的近距離觀察,以及人類從探索荒野到征服高峰的過程。(郭吉銓攝)

陳德政曾經對山十分陌生,多年前第一次和朋友去爬小觀音山時,竟穿著時尚的牛仔褲和銀色球鞋,如今回想,笑說自己「全身裝備都是錯的」。然而這個過去與山無緣的搖滾青年作家,卻在2015年開始爬百岳,兩年前更擔任兩位台灣登山家張元植、呂忠翰的隨行記者,遠赴巴基斯坦邊界喀喇崑崙的世界第二高峰、8600多公尺高的「K2」,這個地球上「離太陽第二近」的世界邊緣之地。

只能把自己交給山

雖然沒有跟著一起嘗試攻頂,陳德政在海拔5000多公尺高的K2山腳基地營,也感受彷彿走到世界盡頭的震撼,散文集《神在的地方》(新經典文化出版)除了記錄他此行的感受和思索,呂忠翰透露,三個大男生在高山上,陳德政最常纏著他們問的問題就是:你相信有神嗎?「我們都懶得回答他,告訴他,你到時候就知道了。」

在山上,舉目所及是大片的雪白,人在巨大的山脈之間,渺小得剩一個點,腳下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,只能把自己交給山,交給更大的存在。陳德政坦言,這個經驗太神聖、太巨大,一個小小的凡人無法理解這件事,需要從經典找方向定錨。

作家詹偉雄是當初拉著陳德政一起登山的好友,他形容,新世代的人類藉由登山嚮往邊疆,「我這個世代比較像是為了他人而爬山,為了回到平地來講述落差與傳奇。新世代的爬山,開始真的是體驗自己在陌生之地的情感經驗,捕捉語言難以捕捉的豐饒世界。」

夢幻雪景舉步維艱

陳德政說,一開始其實沒有很喜歡爬山,「剛爬山前三年,回登山口前的100公尺,都會想說下次不要來了。」然而人總是忘記身體的磨難與痛苦,超越性的感受卻留了下來,促使他一再往山裡去,尋找新的生命經驗和寫作靈感,「被自然『虐』是一種震撼跟衝擊。」而後隨著張元植、呂忠翰登「K2」,就連只是到山腳下的營地,眼前所見都是超乎過往在台灣的生命經驗和風景。

陳德政回憶,「我們在雪中走向大山,走過這些很像夢境的地景,但其實當下完全無法欣賞。」原來,表面上看似夢幻的雪景,腳下的路卻舉步維艱,「路很滑,還有一些冰河裂隙,所以身體在緊繃邊緣,但心裡滿舒坦的。我腦中想的是,我要平安走到今天的營地,我是跟著兩個台灣最會爬山的人走,我相信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把我帶回家的。」

冰況不穩未能攻頂

過去習慣獨來獨往的陳德政,也在登山的過程中難得體驗了團隊合作,從原本不熟悉,到朝夕相處兩個多月,住在同一個帳篷裡,像單身男子宿舍,培養出共患難的深厚情誼。不過張、呂兩人的冒險犯難精神,也讓陳德政忍不住吐槽,「他們兩個,連過馬路都選擇最困難的路線走,就是不想走紅綠燈,連高速公路也直接穿過去。」

直到2019年為止,K2登頂者不超過400人。可惜當年張元植和呂忠翰的挑戰,最後因為冰況不穩,隨時有可能引發雪崩,在8200公尺高處折返,並未成功攻頂,「人不能與天爭,山神不讓路走。」目前,還沒有任何一位台灣人成功登上「K2」。陳德政原本已經草擬好一份成功登頂的新聞稿,也只能放在抽屜裡,等待更好的時機。

不過,張元植已經確定暫時不會重返K2,計畫要攀登14座8000公尺高山的呂忠翰,近日則在疫情影響一年後再次出發,正在攀登全球第10高峰安納布爾納峰,未來也計劃會重返K2。

(本文由 中國時報 提供)